非洲大陆在二战后的民主发展

非洲大陆对于中国人来说，似乎是距离最遥远的大陆，也是最神秘难懂的大洲。这块土地上有人类最早的足迹，有人类最早的文明古国之一--埃及。但是它又是目前经济发展最落后的大洲。战乱与种族屠杀与这个大陆的名字紧紧联系在一起。本文着重于了解非洲的民主制度发展史，以及它与非洲经济发展的关系。

我们首先回顾一下非洲的历史。北非一度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从公元8世纪后，非洲北部及东部被阿拉伯人占领和统治。从8世纪到19世纪的11个世纪的中，大量黑人被贩卖到中东阿拉伯国家当奴隶。从16世纪到19世纪，非洲大陆经历了4个世纪的欧洲殖民统治，近1千万黑人被贩卖到美洲大陆当奴隶。这之后的19世纪到20世纪中期，非洲经历长年的战乱。由于其欧洲宗主国的关系，非洲被卷进两次世界大战，并且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重要战场。

民主制度在非洲大陆姗姗来迟。非洲的第一个民主国家直到1956年（二次世界大战结束10年后）才出现, 那就是新独立的苏丹。相比起来，其他的各个大洲从19世纪开始就陆续产生了民主国家：欧洲的英、法、德，北美洲的美国和加拿大，南美洲的智利和阿根廷，澳洲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亚洲的日本等都在19世纪中后期建立起民主制度。非洲的民主进程比其他各个大洲，晚了近六十年。

在这里，我们把民主定义为选举民主（electoral democracy），即公平透明的多党选举。这有别于另外一种关于民主的定义，即体制民主（liberal democracy）。总的来说，体制民主的标准更严格些，它要求一个国家不仅在政体上， 同时在司法、公民权利上都达到一定的公正自由度。举例来说，赞比亚有选举民主，但其法制很不完善，政府腐败程度很高，不能算体制民主的国家。选举民主尽管比体制民主的定义要松一些，但是它仍然要求一国的选举有透明度，真正的多党参与及计票公正等。这样阿尔及利亚虽然有选举，但是选举不公正、透明，所以不能算选举民主国家。

按选举民主定义，非洲目前有18个民主国家。它们主要分布在非洲南部、西部和东部岛屿。非洲南部的民主国家有7个： 南非，莱索托，博茨瓦纳，纳米比亚，马拉维，坦赞尼亚，赞比亚； 非洲西部的民主国家有8个：马里，加纳，贝宁，圣多美和普林西，福得角，塞内加尔， 塞拉利昂，利比里亚。非洲东部岛屿国有3个民主国家：毛里求斯，塞舌尔，和科摩罗。下面的图一 (1) 是非洲民主国家的地理分布图。其中绿色为民主国家，红色的为非民主国家，岛国没有标出。图一 (2) 给出了非洲国家的国名及分布。

 

图一（1）：民主国家分布（绿色）                 图一（2）：非洲国家名（颜色无意义）

图一：非洲民主国家的地理分布图

民主制度的发展在非洲大陆历经曲折。从20世纪50年代到现在，以苏丹在内的许多新兴国家在独立后采用民主制度，但很快又因军人执政和内战，陷入独裁政权中。尽管如此，非洲大陆的民主国家的总数仍然呈增长势头。下面是过去60年的发展图（数据来源，自由之家【4】，Matt Golder, 2005【7】）：

图二：非洲民主国家数目在1950-2010年间的发展图

从图二我们可以看到，非洲的民主国家的数目在1990年前呈缓慢、停滞地发展，几乎没有什么增长。实际上，第一个民主国家苏丹只维持了2年的民主状态（1956年和1957年），随后陷入内战和军人执政；这之后两年，非洲没有一个民主国家。在60年代期间，非洲的民主国家有少量增长，尼日利亚，索马里，塞拉利昂一度加入民主国家行列，但很快变成独裁。到1969年，非洲只剩下1个民主国家--毛里求斯。这之后的20年，非洲的民主没有多大进展。截止1989年，非洲只有3个民主国家：毛里求斯、博茨瓦纳和冈比亚。

从1990年开始，非洲的民主国家开始大量增加。从1990年到1994年，每年平均新增4个民主国家。到1994年，非洲的民主国家达到18个，新增的民主国家有南非和马拉维等 （详细过程见附表）。这个趋势与全世界的民主化大潮一致【8】，见图三。

图三：全世界民主国家数目在二战后的发展图

全世界的民主国家从1990年到1994年间新增了44个，除去非洲新增的15个，其他大洲新增了29个民主国家。这一切发生在苏联解体之后，意味着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阵营的瓦解。这之前，非洲、亚洲及美洲都受到苏美两大阵营的瓜分控制。当苏联的控制消失后，军事战争的压力在世界范围内减弱，各个国家开始走上正常的民主进程，非洲也不例外。

图二也表明，从1995年到2010年的15年间，非洲的民主发展起伏不平。尽管民主国家总数一度增长，并且在2005年达到24个，但这之后开始下滑。截止2010年末，非洲的民主国家数为18个，回复到1994年的水平。

在观察非洲民主国家的总数变化后，我们再来看看非洲民主国家的比例变化。整个非洲总共有53个国家。在1990年前，非洲民主国家的比例低于10%. 在1990年后，这个比例有了巨大变化，并且曾一度升到接近50%。但是在过去这5年（2010年往前算），民主遭到挫折。截止2010年，非洲民主国家的比例跌倒34%。图四描述了这个变化。

图四：非洲民主国家比例的逐年变化图

非洲民主国家的比例远远低于世界民主国家的平均比例：59%。下面是世界各大洲民主国家在2010年的比例列表 ：

表一：世界各大洲民主国家的比例

	民主国家的比例	民主国家个数	国家总数
亚洲	26%	12	46
非洲	34%	18	53
大洋洲	86%	12	14
北美洲	87%	20	23
欧洲	91%	42	46
南美洲	92%	11	12

（数据来源：自由之家【2】）

世界各大洲中，民主化最好的是南美洲和欧洲，它们的民主国家的比例都达到了90%以上。南美洲的唯一一个不民主国家是委内瑞拉，欧洲仅有的4个不民主国家是：俄国、白俄罗斯、格鲁吉亚和科索沃。大洋洲和北美洲的民主国家比例都在85%以上。大洋洲仅有的2个不民主国家为：斐济和所罗门群岛。北美洲仅有的 3个不民主国家为：古巴、海地和洪都拉斯。非洲民主国家的比例在世界各大洲中名列倒数第二，稍稍好于亚洲。亚洲民主国家的比例低于30%，这是因为西亚（中东地区）和中亚几乎没有民主国家，东南亚的11个国家中只有3个民主国家，比例为27%。非洲和亚洲将是未来世界民主化进程的最后博弈之地。

尽管非洲的民主发展与世界民主大潮（在1990年后）有相当大的一致性，非洲的民主化过程还有一个独特的特征，那就是它的反复性。大部分非洲国家成为民主国家后，又变成不民主国家，而且反复多次。这样的国家包括苏丹、加纳、尼日利亚、冈比亚、乌干达、赞比亚、塞拉利昂、索马里等。以尼日利亚为例，1960年开始自由选举，6年后成为独裁国家，1979年重新成为民主国家，但在1983年后又是军人执政。1999年尼日利亚从新走向民主，但在2006年后又失去公正的大选，直到现在（2011年初）仍是不民主国家。另外一个类似的例子是冈比亚，1972年开始自由大选，9年后（1981年）成为独裁国家，1989年又重新成为民主国家，不到5年（1994年）又退化成不民主国家，2001年冈比亚重新回到民主国家行列，但第二年（2002年）就反复成不民主国家，直到今天。

图五：非洲民主国家反复性的例子

非洲民主的这种反复性与其经济发展有直接关系。全世界国民收入最低的10个国家全在非洲。它们依次为（从最低收入开始）：刚果（金沙萨），布隆迪，几内亚比绍，利比里亚，厄立特里亚，马拉维， 尼日尔， 埃塞俄比亚， 中非共和国和多哥。在全世界国民收入最低的40个国家中， 非洲国家有32个（占80%）。非洲民主反复性大的国家的人均国民收入分别为：苏丹（$540）、尼日利亚($493)、赞比亚($401)、冈比亚($382)、乌干达($357)、加纳($333)、塞拉利昂 ($265)。这些国家没有一个超过人均收入$1000, 而且几乎全在$500以下，属于极端贫穷的国家。

人均国民收入低导致民主的挫折和反复，但是一个国家的人均收入与其是否能成为民主国家没有直接关系。图六描述了非洲各个国家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与其自由水平的关系。看起来非洲民主化水平与其国民收入似乎没有直接关系。这里自由指数的范围从1到7, 其中1代表最自由，7是最不自由【5】。赤道几内亚和利比亚这两个非洲最高收入的国家其自由度是最差的。但是这两个国家或许是特例，因为他们的国民收入主要依靠石油。一些研究表明，当一个国家的国民收入主要依靠石油时，其民主化水平就下降，比如委内瑞拉、俄国、沙特等。除赤道几内亚和利比亚外，加蓬也是一个石油国家，所以也算一个特例。把这3个国家除外，非洲人均$3000以上的国家都是民主国家。

图六：非洲国家的自由程度和国民生产总值的关系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9】和自由之家【5】）

在非洲的低收入国家中 （人均低于$1,000），民主化程度参差不齐。贫穷的国家如加纳和贝宁是民主化极高的国家，但同样贫穷的苏丹和厄立特里亚则是最专制的国家。这表明，国民收入并不是民主的必要条件。

在非洲的中等收入国家中（人均$1000-$3000），自由指数都在6以下，也就是说极端专制消失了。这当中，人均收入在$3,000左右的突尼斯和在$2,000左右的埃及都在今年初推翻了独裁政权，走向了民主。人均收入稍多于$2,000的阿尔及利亚出现了大规模示威。这意味着，国民收入的提高，对一个国家的民主化进程有积极的作用。

在非洲的高收入国家中（人均收入高于$3000），除了3个石油国家（赤道几内亚、利比亚和加蓬）外，其他的都是民主国家。这包括南非、博茨瓦纳、毛里求斯和塞舌尔。这意味着，人均国民收入的提高，使得民主有了不可逆转性。这些国家有大量的中产阶级人群出现，人们参与社会事务的精力和影响力有极大提高。

今年（2011年）初的北非茉莉花革命，使得突尼斯和埃及都步入民主国家行列。利比亚还在进行民主与独裁的较量。非洲中北部的整个红色板块（不民主国家集群）开始瓦解。同时，苏丹最近的公投中，民主的南苏丹在选举中产生，这样非洲中部出现了一个新的民主国家。非洲会不会迎来1990年后的第二次民主浪潮？我们拭目以待。

但是民主的发展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民主的巩固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目前埃及和突尼斯都面临经济发展的挑战。希望这两个国家能走上稳定发展的正轨，这样才能保证其民主体制的真正巩固。

非洲的民主虽然姗姗来迟，但其发展程度已经走在亚洲的前面。非洲的民主史对亚洲将有极大的启示。

附：非洲民主化历史年表

1956-1957，1个民主国家，苏丹--非洲第一个民主国家。

1958-1959年，0个民主国家，（苏丹退出）

1960年，3个民主国家：尼日利亚，索马里，刚果（布）

1961-1962年，4个民主国家，（上3），塞拉利昂

1963-1964年，3个民主国家，（刚果退出）【尼日利亚，索马里，塞拉利昂】

1965年，4个民主国家，（上3），苏丹

1966年，3个民主国家，（尼日利亚退出）

1967年，2个民主国家，（塞拉利昂退出）

1968年，3个民主国家，（上2），毛里求斯

1969年，1个民主国家，（索马里，苏丹退出）

1970-1971年，2个民主国家，（上1），加纳

1972年，2个民主国家，（加纳退出），冈比亚，【毛里求斯】

1973-1978年，3个民主国家，（上2），博茨瓦纳

1979年，5个民主国家，（上3），尼日利亚，加纳

1980年，6个民主国家，（上5），乌干达

1981-1982年，4个民主国家，（加纳、冈比亚退出）【尼日利亚，乌干达，博茨瓦纳，毛里求斯】

1983-1984年，3个民主国家，（尼日利亚退出）

1985年，2个民主国家，（乌干达退出）【博茨瓦纳，毛里求斯】

1986-1988年，3个民主国家，（上2），苏丹

1989年，3个民主国家，（苏丹退出），冈比亚

1990年，4个民主国家，（上3），纳米比亚

1991年，8个民主国家，（上4），贝宁，赞比亚，福得角，圣多美和普林西

1992年，10个民主国家，（上8），马里，刚果（布）

1993年，15个民主国家，（上10），马达加斯加，尼日尔，中非共和国，莱索托，塞舌尔

1994年，18个民主国家，（冈比亚退出），南非，莫桑比克，马拉维，几内亚比绍

1995年，18个民主国家，（同上）

1996年，18个民主国家，（赞比亚、尼日尔退出），加纳，塞拉利昂

1997年，17个民主国家，（塞拉利昂、刚果（布）退出），利比里亚

1998年，17个民主国家，（莱索托退出），塞拉利昂

1999年，20个民主国家，（上17），吉布提，尼日尔，尼日利亚

2000年，21个民主国家，（上20），塞内加尔

2001年，20个民主国家，（中非共和国、利比里亚退出），冈比亚

2002年，20个民主国家，（冈比亚、吉布提退出），肯尼亚，莱索托

2003年，19个民主国家，（几内亚比绍退出）

2004年，20个民主国家，（上19），科摩罗

2005年，24个民主国家，（上20），利比里亚，布隆迪，几内亚比绍，中非共和国

2006年，24个民主国家，（尼日利亚退出），赞比亚

2007年，24个民主国家，（肯尼亚退出），毛里塔尼亚               

2008年，22个民主国家 （中非共和国，毛里塔尼亚退出）

2009年，19个民主国家，（马达加斯加、莫桑比克、尼日尔退出）

2010年，18个民主国家，（几内亚比绍、布隆迪退出），坦赞尼亚

参考文献：
【1】BBC, “Quick guide: The slave trade”, March 2007,  http://news.bbc.co.uk/2/hi/africa/6445941.stm
【2】Winston S. Churchill, The River War: An Account of the Reconquest of the Sudan, January 2004, Public domain books
【3】Winston S. Churchill, The Second World War, 1^st edition, 1948, 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4】Huntington, Samuel P. (1991). The Third Wave: Democratization in the Late Twentieth Century, University of Oklahoma Press.
【5】Freedom House (2011). Freedom in the World 2011, Comparative and Historical Data, http://www.freedomhouse.org/template.cfm?page=439
【6】David Beetham and Kevin Boyle， Introducing Democracy: 80 Questions and Answers, March 2009, UNESCO Publishing.
【7】Golder, Matt (2005). "Democratic electoral systems around the world, 1946–2000", Electoral Studies 24: 103–121
【8】胡峻玲：“世界民主在过去40年的发展图”，中国选举与治理网，2011年2月，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199201
【9】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2010，（数据中没有缅甸、北韩等国家）

How to prevent the next bloodshed? A look at countries like Libya

As we watch the carnage in Libya, many people are astonished at the brutality and barbarism of Gaddafi. Why would a man hold on to power in this way, with no regard to human life or the well-being of the people? What is the major difference between Libya and Egypt, or other Arab states that respond to protesters?

Some people talk about political institutions, opposition parties, and civil society. All of these differentiate extremely repressive regimes from less repressive ones. But digging further, we want to know: How many more countries are like Libya? If we know the answers to this question, we can watch out for potential bloodshed when another big demonstration happens.  

Based on Freedom House’s annual survey on 194 countries in the world, there are 8 other countries like Libya. Freedom House ranks each country with a freedom index ranging from 1 to 7, where 1 indicates the most free and 7 indicates the most repressive. This index measures the degree of political freedom and civil liberty in a country. Not surprisingly, Libya has an index of 7 for the last 22 year (starting from 1989), making it one of the most repressive countries in the world. The other 8 countries with index 7 include 4 African countries: Sudan, Equatorial Guinea, Eritrea, and Somalia, and 4 Asian countries: North Korea, Burma, Turkmenistan and Uzbekistan. If there is any uprising or protest in these countries, we needed to watch out for potential bloodshed. The ruler in such countries is used to absolute control and does not hesitate to resort to force.

Freedom Index	Country
7	Libya, Sudan, Equatorial Guinea, Eritrea, Somalia; North Korea, Burma, Turkmenistan, Uzbekistan
6.5	Syria, Saudi Arabia, Chad, Cote d'Ivoire (Ivory Coast), Belarus, Cuba, Laos and China

In North Korea, people do not have access to the Internet. The only TV channels are government channels, and radios are fixed to government frequencies. Any slight dissidence is cracked down ruthlessly. People who travel abroad and come back with “subversive ideas” simply disappear. The repressiveness of Burma’s military regime is well documented, and the world watched the heart-wrenching story of Nobel peace laureate Aung San Suu Kyi, who was put under house arrest for many years. Turkmenistan and Uzbekistan both gained independence after the collapse of Soviet Union in 1991. These two neighboring countries inherited their economic system from the socialist planned economy.  The old communist system and its tight control remains. In 2005, people in Uzbekistan came out to protest in city center, but they were shot by security forces indiscriminately (much like what happened in Libya today). More than 800 people were killed. Despite the world’s outcry, the regime continued until today.

Next in line are those countries with freedom index 6.5. In such countries, civil society starts to form. There is a small opening in civil liberty such as migration or free private conversation. But, people have no political right in such countries. The regimes still maintain absolute control of the press, judiciary and legislation. There are 8 countries in this category, including 2 in the middle east: Syria and Saudi Arabia, 2 in Africa: Chad and Cote d'Ivoire (Ivory Coast), and 4 with communist history: Belarus, Cuba, Laos and China.

Countries in this second worst group look very “stable” as the government maintains a heavy hand on its people. Secret police, arrest and torture keep people in line. Any dissident voice will be stifled and those dare to speak are punished. In China, more than 1000 political prisoners are languishing in jail, and many denied medical treatment. Among them is the Nobel peace laureate Liu Xiaobo, who was jailed for 11 years for speaking out on constitution reform. His wife Liu Xia is now under indefinite house arrest. In Cuba, dissidents including journalists are jailed for speaking out. In a two-day crackdown in 2003, Cuba arrested 75 dissidents including 29 journalists. Majority of them are sentenced to 20 years or more in prison.

If an uprising ever happens in this second group of countries, a brutal crackdown is also very likely. Syria brutally put down the Hama uprising in 1982, and China used tanks to quell peaceful protesters in 1989. Will these government change when another uprising comes?

As we cheer for people’s desire for democracy, we must watch out those most repressive countries that can be very brutal to their people.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must prepare to come together to defend humanity from future bloodshed.

In the meantime, let's call on those governments to open up and start political reform. Change is unavoidable. Instead of using brutal force to fight against the universal desire for freedom, why not embracing it?

China’s 2nd Jasmine Protest: Expansion and Foil

Two days after the first Jasmine protest, another posting was circulating on the Internet, calling for the second protest on Feb 27th. This one called for protesting China's heavy crackdown on activists after the first protest. Four people were charged with "inciting subversion of state power", and one of them a famous right activist and blogger, Ran Yunfei. In addition, a dozen famous lawyers were detained.  

The second protest called for protest to expand from 13 cities to 27 cities, from east coast to west inland.

The Chinese government intensified its censorship on the Internet. On social networking site Renren, Chinese words such as "McDonald" and "KFC" were blocked because they are part of protest locations. Chinese users who climbed over Great Firewall to use Twitter were detained by police. In addition, heave DDoS attack on Twitter was launched the night before the protest.

Despite such heavy crackdown, more than 1,000 people showed up in Shanghai on Feb 27. With large police presence, with police whistle and shouting of "move", people still gathered for more than 2 hours. Five people are arrested by police, one of them carrying Jasmine flower. A demonstrator has managed to give an interview to TV reporter.

The following short video is taken on Feb 27th in Shanghai.


Here is another video on Shanghai's Jasmine protest, but not clear it is for this week (Feb 27) or last week (Feb 20).



On Feb 27 in Beijing, big water truck, police dogs, SWAT team, plain cloth police, and China Mobile blackout on location formed a blanket that foiled the protest. In the cold freezing weather, the water discouraged people from ever walking on. Wangfujing, a busy commercial street, was blocked from both sides, and people were not allowed to enter after 2pm.

The heavy police presence and their menacing behavior made Jeremiah Jenne comment, "A person would have lasted longer lathering up with baby seal blubber and trying to French kiss a great white shark than they would have holding up a sign in Central Beijing this afternoon." (The Atlantic)

The following photos were taken by Adam Dean in Beijing on February 27th. Seven foreign journalists were detained, and a Bloomberg TV correspondent was beaten badly by plain clothed police.

For people who closely watch this movement in China, the second Jasmine protest is considered a success. First of all, the fact that it generates larger crowds than last time in Shanghai means the government's information blockage and intimidation failed. Despite arrests and harassment, people still bravely showed up. This suggests how deeply people feel about their grievance and how much they want an outlet to voice it. How many people would have gathered in Beijing had police not blocked the streets and used water truck? I suspect there could have more people than last time, considering how similarly Beijing is to Shanghai, and more people showed up in Beijing than Shanghai last time.

The remarkable fact is that Jasmine protest is alive and continuing in China. After overcoming fear, the Chinese people have taken their movement one step forward.

中国民众的声音 (The Voice of Chinese People)

据说推特(Twitter)几乎完全被封了。翻墙变得越来越困难，知名的推特作者如冉云飞、滕彪被拘留。

政府对外界说，中国人其实不关心民主。那么让我们在推特上听听人们真实的声音。为什么要封，如此害怕人们有一个简单发言的地方？

说起中国民意，有些人根据他们在国内读到和听到的，自以为非常了解。我也犯同样的错误。在海外读到一位左派老同学的博客，我以为中国人都如他一样“爱国”到好坏不分，甚至支持政府的一切镇压行为。但不久后（11月底），美国航母进入黄海与韩国演习，在中国网站上看到的评论竟然是大部分支持美国，对朝鲜一片喊打，全没有我那同学的狭隘爱国主义。心里顿觉宽慰。真理自有明鉴。鼓吹依靠国家暴力的蛮横来维持的爱国主义，那种压抑个人自由的爱国，能有多大市场？中国还是有很多明白人。

中国存在着左派，右派，极左、极右派。每一派都有自己的主张。只是这些主张没有地方可以进行公平讨论。

其实任何一个政治主张，必然要被一半人喜欢，一半人骂。林肯遭到南方人的痛恨，尽管他的事业是那样正义。罗斯福新政被一些人批得一钱不值。难怪拉尔夫·纳德（Ralph Nader）说，一个人要有政治刚毅(political fortitude). 留名青史要的是不畏议论的勇气。敢于作少数派，直至实现自己认为正确的理念。丘吉尔在长时期都是少数派，别人都说希特勒不会侵略他国，他说希特勒是最大的威胁。他的观点，到最后被证明是正确的。在坚持我们的理念时，真理最后总会胜利。

民主代表着中国的未来，不是任何人可以抹黑的。中国政府以为出动宣传机器，假话重复1千遍就成了真话，不是可笑吗？说西藏是平暴，而不报道藏人的和平示威；在新疆“动乱”那段时间把因特网掐断，这样外界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刘晓波了， 就说他是个卖国的殖民分子，而他其实是六四后少数几个仍然坚持留在中国的人，两次在国外讲学，仍选择回来。在国内的境遇是3次坐牢，处处被打压，但他仍然坚持。爱国的人有多少能胜过刘晓波？

中国政府又以为把信息屏蔽掉， 这些事情就不存在。不报道死人，中国就没有死人。不报道抗议，中国就没有抗议。于是一个制度在自己编造的玫瑰世界里，把全民变成没有耳朵和眼睛没有讯息的愚民，把自己与世界隔绝。所以才会做出抗议诺贝尔奖这种贻笑世界的事情，连缅甸和前苏联都比不上。

真话是人们呼吸的空气。没有真话的地方，空气是浑浊的。因为偏见丛生，所以暴力丛生。这是为什么民主国家个个安定、繁荣，没有大的动乱。因为在民主的国家，任何一方的话都可以听到，真理最后自然出现，政府的纠错迅速，任何大的矛盾都很快被缓和。专制的国家，谎话变成了真理，社会矛盾不断加深，所以极易导致激烈的斗争，以致生灵涂炭。

为什么中国政府不能允许人们自由讲话，不敢让人们听到真实的声音？真话究竟让什么人害怕？

China’s Jasmine Protest: The Story and Reflection

On February 18, 2011, a call to protest in 13 major cities inside China was circulated on the Internet. The first website that posted this announcement, boxun.com, was immediately taken down by hackers believed working for Chinese government. Then the second website, canyu.org, was also brought down (and is still down until this time). Such unusual attack suggested the extreme nervousness about this information by the Chinese government. Very soon, a small buzz started to generate around the tag #cn220, on the upcoming protest. Someone has salvaged the protest announcement before those two sites went down and posted it on a Facebook page of an oversea Chinese.

While people outside China are keenly aware of upcoming protest through Twitter and facebook, such information was not available in China at all. For one, both Twitter and Facebook are banned in China. Those who can access them from China are a few tech savvy intellectuals who know how to get around Great Fire Wall. Second, if anyone attempts to post sensitive information referring to protest or even phrase “Jasmine Revolution” in China, the post will be deleted immediately. Chinese government has hired more than 1 million online forum moderators whose only job is deleting sensitive postings. In addition, Chinese micro-blog sites started to block the word “Jasimine”, making searching for protest information impossible.

The night before the protest, on February 19, Chinese security forces clamped own on potential protesters. A dozen activists who are known on Twitter were rounded up and detained. University students were asked to stay on campus, not going out Sunday. In addition, all police were called back on duty on Sunday. Apparently, the Chinese government was deeply worried, which explained the large security force deployed near the protest sites.

Was the Chinese government overreacting, or was it truly afraid a large protest could be sparkled? Given intelligence gathering capacity (with deep spying on its population) by Chinese authority, the government certainly believed there would be a genuine possibility of outpouring of protest supporters. This is due to the fact that there are some major grievances surfacing in recent years. The death of a village head on Christmas day last year generated big public outcry as land grabbing and forced migration become widespread in China. More than 10,000 protests broke out in China each year in various cities, some of which are very bloody confrontation. None of these protests is ever reported in Chinese media, but Chinese authority knows fully well how strong the public sentiment is. Combining those grievance to the call for protest should be very potent for a big rally.

But the Chinese authority has successful achieved, while no government except probably North Korea can achieve, a complete information blackout. More than 99.9% people simply have not heard about the protest. The Great information fire wall, and the great Chinese censorship has made the words “Jasmine Revolution” simply disappear. They cannot be mentioned, and they cannot be searched.

In addition, unlike Egyptian organizers who could use Facebook to gather large followers for their upcoming protests, their Chinese counterpart has no such tools.

On February 20th, the day of protest, hundreds of people still managed to show up in Beijing and Shanghai at pre-announced protest location under huge police presence. More than 10 police vans are lining up nearby in these locations, and across China’s major cities. In Beijing people did not shout a slogan. But a man who carried a bouquet of jasmine flowers were immediately taken away by the police. Three people were arrested in Shanghai, one man was arrested in Bejing, and in Guangzhou, a lawyer named Liu Shihui was beaten on his way to protest.

Within 2 hours, the crowd were dispersed by police, thus ended the planned protest.

Would ordinary Chinese people join the protest if they know about it? We would know the answer if the government had not hacked down the announcement sites, or blocked Facebook and Twitter, or filtered out the word “Jasmine Revolution” in micro-blog, or deleted all posts that announced this protest. In other words, the government has no choice but a complete information blackout. Apparently, the government has no confidence to let even 1% of people know about this protest.

When we celebrate the Jasmine Revolution in the Middle East, we do not realize how important the social networking technologies is until we look at China. The three websites that play crucial roles in Egypt uprisings: Facebook, Twitter and YouTube, are all banned in China. In fact, China blocked more than 100 websites that it considered “subversive” including networking sites such as Foursquare.

Another condition for Jasmine Revolution to work is reasonable political openness. Today’s China is comparable to Egypt under Mubarak 20 years ago, when there is no opposition parties, no elections, no outside TV channels. There is almost no independent union in China. Before Mubarak regime was toppled, Egyptian people already enjoy reasonable amount of freedom that is enviable by today’s Chinese people.

The third condition that is missing is TV channels like Al Jazeera, which brings uncensored information to people. There is no independent TV station in China, and no Chinese is allowed to watch Satellite TV program outside China. For a long time, Chinese relies on Voice of America (VOA) to get information from outside. Unfortunately, the Obama administration is considering shutting down the VOA Chinese broadcast program. How can you promote democracy in China when shutting down program that serve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is aspect?  

While the jasmine flower has not blossomed in China, we have seen a seed is sowed there. The significance of February 20’s protest is that this is the first attempt in 22 years since the 1989’s bloody Tiananmen crackdown, any Chinese dared to openly challenge the government and openly call for a protest. Such boldness was unthinkable just 1 month ago. It shows the profound impact of the Jasmine Revolution in Tunisia and Egypt. The desire for freedom and basic rights is universal. It rings true from the Arab world all the way to the east Asia.

中东突变的分析：下一个变色的国家是谁？(Analysis of Middle East: Which regime will be the next to fall?)

从突尼斯的茉莉花革命，到埃及的持续抗议，约旦和也门的大规模游行，我们看到一个波及整个中东地区的地震。突尼斯的革命结束了强人阿里21年的独 裁，埃及的抗议使统治了30年的穆巴拉克答应今年下台。人们纷纷在问，下一个变色的国家是谁？是约旦、也门，还是这个地区其他的国家？

中东国家在地域上接近，有共同的语言和阿拉伯文化。但是各个国家的国民收入不一样，政治发展水平也不一样。有人从经济的角度来说明富裕的海湾国家可以用钱来收买人民，保持专制。那么如何分析收入不高的其他中东国家？比如，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叙利亚和约旦等。它们当中谁最有可能发生突变？

本文从政治发展水平来分析每个国家变化的可能性。通过一个政治水平指数，我们可以作出一个比较清晰的预测。我们用的指数叫自由指数，它由自由之家每年评估，用来衡量一个国家的民主化程度。自由指数的内容包括政治自由和公民自由两个方面。政治自由的内容有多党选举，政府透明，有问责制，且没有广泛的腐败等。公民自由包括言论与信仰自由， 集社、集会自由，司法独立，无警察暴力和个人迁徙、就业、生育自由等。

自由指数的大小在1到7之间，1代表最自由。自 由指数从1到2.5的国家被定义为民主国家，3至5的是半民主国家，而5.5到7的是不民主国家。这个定义比用多党选举来定义（“选举民主“）要严格些， 所以它定义的民主国家总数比按多党选举定义的个数（115个）要少些。根据自由之家的调查报告，2010年全世界的民主国家(以自由指数定义）有87个，半民主国家 有60个，而不民主国家有47个。

突尼斯的自由指数是6，而发生大规模抗议游行的国家--埃及、也门、约旦和阿尔及利亚的自由指数都是5.5。它们全都属于不民主国家。但是它们又比那些指数是7 的国家如缅甸和朝鲜相对自由一些。

--------------------------------------------------------------------------------------

自由指数 （国家个数）                                   国家

--------------------------------------------------------------------------------------

5.5 ( 21个国家) 埃及，也门, 约旦, 阿尔及利亚，阿联酋, 阿曼，卡塔尔，巴林,

                         伊拉克；塔吉克斯坦,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柬埔寨，俄罗斯，

                         文莱, 安哥拉, 卢旺达, 毛里塔尼亚，加蓬，刚果（布），吉布提

----------------------------------------------------------------------------------

6    ( 9个国家) 突尼斯，伊朗，喀麦隆，斯威士兰, 刚果（金）, 津巴布韦，

                      埃塞俄比亚，越南，阿富汗

----------------------------------------------------------------------------------

6.5  ( 8个国家) 叙利亚，沙特阿拉伯，科特迪瓦，乍得，中国，老挝，古巴，白俄罗斯

----------------------------------------------------------------------------------

7    ( 9个国家) 利比亚，苏丹，缅甸，朝鲜，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 厄立特里亚，

                      赤道几内亚，索马里

--------------------------------------------------------------------------------------------

从这个表我们可以看到，中东有9个国家（包括埃及在内）自由指数为5.5，两个国家（突尼斯和伊朗）自由指数是6。另外，叙利亚和沙特阿拉伯更为集权，指数为6.5，而利比亚和苏丹则最专制，自由指数为7。

从这一次中东抗议浪潮看，指数为6和5.5 的国家是最活跃的。伊朗在2009年有全国规模的大游行，突尼斯在今年的全国抗议导致总统下台。埃及的大规模抗议迫使执政30年的穆巴拉克放弃 连任，在其它国家，抗议游行导致约旦组成新内阁，也门总统表示不寻求连任，阿尔及利亚解除实行了19年的紧急状态。连伊拉克的总理也因害怕人们游行，出来 表示不会寻求第三次连任。

但是在自由指数为6.5和7的中东国家，政府对游行抗议采取了高压手段：今年1月21日， 沙特阿拉伯警察开枪，打死了11个示威的人；叙利亚的秘密警察逮捕了企图发起示威的人，使得游行没有出现；苏丹有200人游行，但很快被警察驱散，而利比 亚则看不到什么游行，估计秘密警察的工作非常有成效。

除了表上列出的不民主国家外，中东还有几个国家属于半民主国家，其中摩洛哥的自 由指数是4.5， 黎巴嫩是4。这些国家受到突尼斯的革命影响了吗？黎巴嫩有过游行，但对政局影响不大，因为两大党在议会里通过投票解决了任命下任总理的争议。摩洛哥还没出现游行，但已经有年轻人号召在2 月20日举行游行，政府对此很淡然地说，“公民有他们自由表达的权利“。

为什么变化发生在自由指数为5.5或6的国家呢？这些国家仍然不民主，但是又比最专制的国家相对自由一些。处在这个阶段的国家，公民社会有了很大开放，政治压制有所放松。埃及在2005年实行了议会选举，穆斯林兄弟会的成员取得了88个议席。但是这个阶 段的政府依然诉诸高压，极不情愿放弃特权的空间。2010年，埃及的第二次议会选举中，由于政府舞弊和高压，没有一个穆斯林兄弟会成员当选。所以这次选举 的结果基本不可信。这是为什么埃及示威者要求解散现议会的原因。

指数为5.5或6的国家仍然是专制国家，政府有大量的秘 密警察，埃及是一个人口只有8千万的国家, 警察和秘密警察有1百多万人。秘密警察专门从事跟踪、逮捕和威吓。大量的人权活动分子被抓，监狱的酷刑经常发生。根据最新的维基揭秘文件，警察暴力在埃及 非常普遍，酷刑之多以致政府没办法再否认。在这样的国家中，人们渴望自由，渴望尊严和不受拘捕的人身安全。一旦有可能的条件，大型抗议势必爆发。

所以我们预测，下一个（埃及之后）中东有大变 化的国家，最有可能来自这些自由指数为5.5或6 的国家。更具体地说，就是下面9个国家中的一个：伊朗，也门, 约旦, 阿尔及利亚，阿联酋, 阿曼，卡塔尔，巴林, 和伊拉克。这样我们排除了叙利亚，沙特阿拉伯，利比亚和苏丹；也排除了已经成为半民主的国家摩洛哥和黎巴嫩。

这是不是说指数为7或6.5的国家不会发生变动呢？从 历史上来看，自由指数为7的国家也有发生民主转型的，比如保加利亚和蒙古。但这是由于一个巨大的苏联的垮台。指数为6.5时发生民主转型的国家有阿 尔巴尼亚，塞拉利昂和格林纳达。阿尔巴尼亚与前苏联垮台有关，塞拉利昂和格林纳达则受到外国军队强力干涉，被迫民主化。目前中东的外界形势变化不大，故而撼动极度集权的国家的可能性不大。

让我们拭目以待中东的下一个变化。

世界民主在过去40年的发展图 (World Democracy Development in the Last 40 Years)

亨廷顿在他出版于1991年的著名的《第三次浪潮》一书中，讲述了人类历史上民主的三次发展。第一次民主浪潮从1828到1926年，在这100年间，有33个国家成为民主国家。它们包括我们通常所说的“西方国家”：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及英、法等欧洲国家。也包括日本，及阿根廷、智利等拉美国家。

第二次民主浪潮是在二战结束到1962年，民主国家总数增长到44个。新增的民主国家有印度、以色列和几个中美洲岛国。从1963年到1973年的10年间，民主国家的总数基本保持不变。这当中不少原来民主的国家成为独裁国家（如菲律宾和巴西），但同时出现了一些新的民主国家（马耳他和瑙鲁等）。

第三次民主浪潮发生在1974年到1990年，这期间新增了30来个民主国家。它们包括东欧的波兰、匈牙利等，也包括亚洲的韩国和菲律宾，美洲的阿根廷和智利等。

亨廷顿在书的结尾问到，第三次浪潮后之会不会有一波反民主的浪潮，让民主国家的数目减到第三次浪潮前的数目？

本文对此作一个数据的回答。在收集数据前，我们先给“民主”作一个明确的定义。在这里我们采用自由之家的“选举民主”的定义，即民主国家是有自由选举，且选举有多党参加，选举过程透明且计票公正的。按这个标准，俄罗斯虽然有选举，但一党独大，根本没有真正的反对党；埃及在穆巴拉克下虽有选举，但计票舞弊，结果不可信。所以这两个国家都不算在民主国家之列。

下面这个图描述了民主国家的数目从1972年到2010年的变化。它清晰地回答了亨廷顿关于第三次浪潮之后民主发展的问题。

从上图我们可以看到，从1972年到2010年，民主国家的数目从44个增加到115个。这当中的头20年即1972年到1990年间民主国家的数目稳定增长，从44个增长到76个，这就是亨廷顿所说的第三次浪潮。 就在亨廷顿的书出版的同一年（1991年），世界上又多了13个民主国家，第二年又增加了10个。亨廷顿担心的反浪潮并没有出现。相反，民主势头变得更猛。从1991年到2010年，新出现了40个民主国家。

如果说1972年到1990的平稳发展可以算浪潮的话，那么1991后就该称巨浪了。我们不妨把1991年到2000年间的民主发展叫做“第四次浪潮”。这个浪潮从下面的民主国家的逐年变化图上也很容易看到：

这第四次浪潮有什么特点呢？它不仅仅与苏联的倒台有关。实际上，大部分东欧国家都在1990年前转型成民主国家。从1991年开始，我们看到南欧的克罗地亚、阿尔巴尼亚等开始转型，同时亚洲的台湾和印尼，非洲的南非和贝宁，美洲的墨西哥和圭亚那和不少太平洋岛国都加入民主国家行列。这是一个横扫全球的巨浪。

有人或许问，民主国家的总数目在这40年间有所增长，民主国家的比例是不是真的增长了呢？全世界的国家数目从1972年的151个增加到2010年的194个。尽管这样，民主国家的比例与民主国家个数的变化规律几乎是一样的。下面是民主国家比例的变化图。

从图上我们可以看到，民主国家的比例呈直线增长。在1972年到2010年的近40年间，民主国家的比例从30% 升到了世界的60%，而且增长的规律与绝对数的增长几乎是一样的：从1972年到1990年民主国家的比例稳定地增长，在1990后则有巨幅增长。这说明“第四次浪潮”的描述是名副其实的。

如果我们把视野拉长，一直追溯到二战之后，那么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一个民主发展图：

从过去65年的中，民主的国家的数目起初增长缓慢，但速度加快。在20世界的最后10年更是呈直线上升趋势，形成一股巨大浪潮。

亨廷顿的基本假设是，民主成波浪型发展。也就是说民主有波峰也有波谷。这意味着世界民主在一段时间内会有大幅倒退，即他所说的“反浪潮”。但是这些反浪潮在我们的图上（二战后的民主图）并没有出现。在过去的65年中，世界民主呈非常稳定的直线上升，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倒退。并且，在后40年中，民主化的速度加快，增幅增大。
这里我们谈的是全世界的民主国家的总数。具体到各个国家，拉美国家在70年年代出现倒退，菲律宾和巴基斯坦都有过倒退。但是每年都有新的民主国家加入到世界的大家庭中。所以世界民主总的呈上升趋势。

从过去65年的大趋势看，民主国家的总数还会继续上升。尽管最近这10年（从2000到2010年）民主国家的数目基本持平，我们极有可能迎来另一个民主的上升期。今年突尼斯已经有茉莉花革命，南苏丹经过公投独立，整个中东的专制国家面临一片抗议浪潮。我们会不会由此迎来民主的“第五次浪潮”？在这个浪潮下，我们在未来的十年会看到一个个专制国家走向民主，直到最终人类走向全面的自由。

参考文献：
1.Huntington, Samuel P. (1991). The Third Wave: Democratization in the Late Twentieth Century,
    University of Oklahoma Press.
2.Freedom House (2011). Freedom in the World 2011, Comparative and Historical Data, 
     http://www.freedomhouse.org/template.cfm?page=439
3.Golder, Matt (2005). "Democratic electoral systems around the world, 1946–2000", Electoral Studies 24:
      103–121

阿西西的圣弗朗西斯的祷告词 （Prayer of Saint Francis of Assisi）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苦难和不公。当我们沮丧灰心时，当我们看不到光明时，读读阿西西的圣弗朗西斯（一个12世纪的基督教修士） 的祷告，或许能对我们有很多慰藉。


    主啊，让我作你和平的工具。
    哪里有仇恨，让我播下爱;
    哪里有伤害，播下原谅;
    哪里有疑问，播下信心;
    哪里有绝望，播下希望;
    哪里有黑暗，播下光明;
    哪里有悲伤，播下喜悦。
 
    我不那么要求
    被人安慰，而是去安慰;
    被人理解，而是去理解;
    被人爱，而是去爱。
    这是因为在给予中我们获得;
    在赦免时我们便蒙赦免
    在死亡中我们得到永生

Lord, make me an instrument of your peace.
Where there is hatred, let me sow love;
where there is injury, pardon;
where there is doubt, faith;
where there is despair, hope;
where there is darkness, light;
and where there is sadness, joy.

I may not so much seek
to be consoled as to console;
to be understood as to understand;
to be loved as to love.
For it is in giving that we receive;
it is in pardoning that we are pardoned;
and it is in dying that we are born to eternal life

推荐读物 （Recommended reading)

17 books to read:

1. Iris Chang （张纯如）, The Chinese in America
   目前我读到最好的华人在美国的移民史。从第一个踏上美国土地的华人，到淘金潮，到华裔劳工，讲述早年华裔没有任何政治权利的悲惨故事，直到20世纪末的新 移民，是美国少数民族权益变化的见证史 
2. Martin Luther King, Jr , The Autobiography of Martin Luther King, Jr 
   一个为民权而献身的伟人的动人故事, 详细地描述了他的思想经历， 遇到的困难、危胁， 作者思想深刻， 令人掩卷而叹
3. Winston Churchill(温斯顿•丘吉尔), The Second World War (第二次世界大战）
   作者以流畅故事般的文笔讲述了二战前欧洲盟国政治决策的失误，希特勒在二战初的节节胜利，法国的溃败，作者临危受命，领导英伦岛的殊死抵抗，直到扭转战 局，与美国一起取得胜利，令人感奋至深
   
4. Nelson Mandela, Long Walk to Freedom
   曼德拉的自传，讲述他如何从一个热心公益的律师，成长为政治活动家和国大党领袖。文中揭示了国大党作为政党的强大反对力量，其组织力和对政府的威慑。这或许是南非民主成功的一个主要原因。
   
5.  封從德《六四日记》，香港晨钟书局，2009年。
   一部生动详细的六四亲历者的叙述，从4月15日胡耀邦逝世那天，一直到6月4日撤离天安门，有每天的故 事，学生的组织和热情投入；读者虽明知最后的结果，却被每一个故事转折而吸引。希望将来此书能拍成电影，会是很好的一部民主教材。
   
6. Francis Fukuyama, 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
   民主社会是人类的最后阶段，因为右派的专制政权（军政府）会渐渐失去合法性，左派的专制政权（共产国家）实行市场经济后，也变成了赤裸裸的专 制，失去政权的合法性
   
7. Samuel Huntington (亨廷顿),The Third Wave (第三次浪潮)，1991.
   作者对世界民主史有深入了解，讲述世界的民主国家从美国开始，到西欧国家第一次民主浪潮（19世纪初），之后是二战后的第二次浪潮，然后是1974年后的第三次浪潮。
   
8. Mohandas Gandhi, Autobiography：The Story of  My Experiments with Truth, 1948.
   这本书叙述了甘地如何从一个普通的留学英国的律师，在南非遭受歧视后而愤然决定为印度人争取民权，他意识到集体斗争的力量，于是带头团结所有的群体。
   
9. Justin Martin , Nader (纳德)
   拉尔夫•纳德(Ralph Nader)的传记。纳德是美国消费者保护法之父，在他的努力下，美国通过了汽车安全法（如安全带等），饮用水安全标准，空气污染治理法 等，他推动建立美国环保局。他放弃舒适的大学教授职位，与巨大的商业集团利益作斗争，令人钦佩。
   
10. 余杰《白头鹰与大红龙》，香港晨钟书局，2008.
    讲述美国各界对中国人权运动的支持。作者在白宫与布什的会谈，在美国国会演讲（谈中国家庭教会），参加 美全国早餐祷告会的亲历见闻，还有议员布朗贝克及佩洛西支持中国人权的故事，二战中牺牲在中国的美国士兵们的故事，令人感动.
    
11. Henry Ketcham, The Life of Abraham Lincoln,1901
    浅显生动，讲述林肯从一个连初中都没有读过的穷孩子，自学成才，成为律师和州议员，后当选国会议员。他坚定的反奴隶制的主张和清晰的思想使他在辩论中战胜 对手，当选为总统. 书中谈到林肯无比的诚实，当律师时力求接手的案子公平；他心地仁厚，经常不收穷人的辩护费，以致事务所入不敷出。他做事彻底认真，辩护切中要害，所以胜诉 率很高。当总统后的林肯显示高强的领导才能，内战中，他迅速学习成为卓越的军事指挥家。他对南方士兵不怀怨恨，准备大赦。最后却死在仇恨的子弹下
    
12. 詹姆斯•布坎南《自由、市场与国家》 （译本），上海三联书店，1989年（James Buchana, Liberty, Market and State).
    讲述国家的决策其实是政治家们个人决策的总和，因每个人都有私心，决策往往不等于国家利益，故社会主义行不通
13. Charles Darwin （查尔斯•达尔文）, On the Origin of Species (物种起源）, 1859.
    这本写于150年前的书，今天读来仍是那样优美流畅。达尔文讲述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从狗在被人从狼驯化后演变出的无数种类，到鸽子在人工选择过程中出现的各种新品种，讲到野生的鸟的各个类别. 在一个岛上，两种本是同一类的鸟一个长嘴，一个短嘴，因为一种生活在靠海处，而另一种生活在岛上的山里，所谓“用进废退”，两种鸟因为适应不同的捕食方 式，身体形状变得不同； 那么在漫长的几百万年间，动物又有多少可能的变化？达尔文谈到蚂蚁类别，有一种蚂蚁会捉另一种当奴隶，这可用天演论解释。
    
14. Theodore Roosevelt（西奥多•罗斯福）， An Autobiography
    讲述西奥多•罗斯福的传奇故事，从纽约市警察局长，抓赌打黄，到纽约州长，进行廉政改革，和党派控制政府的势力作斗争；在西班牙战争中组织志愿骑兵，冲锋 在前；当选为美国总统，促成巴拿马运河完成.
    
15. 何清涟《中国现代化的陷阱（China's descent into a Quagmire)》,博大出版社，2003.
    这是我读到的最好的描写中国现状的书，从圈地运动，到国营企业股份化，经济伦理的巨变，贫富差距的扩大，黑社 会的兴起等，数字详实，调查深入，是必备读物。
    
16. F.A.Hayek (哈耶克）， The Road to Serfdom （通向奴役的道路）
    每一个研究经济发展的必读之书。它阐述了计划经济的致命弱点，以及这导致的国家对经济和人民生活的垄断。写于1940年，这本书预示了 社会主义必然的垮台。此书对中国经济改革有深远影响。
    
17. Milton Friedman （弗里德曼）， Capitalism and Freedom （资本主义与自由），2002，重印版
    讲述经济自由和政治自由的关系，如果国家控制所有的资源和生产，那么个人很难获得真正的自由；国家应该是裁判而不是市场参与者；扩大公共开支不一定刺激经 济。
    

印度的贫穷与民主有关吗 (Is there a link between India's poverty and its democracy?)

在国内关于民主的讨论中， 印度总是被用作例子来证明民主的缺陷：这个有着多党选举和独立媒体的国家，经济上仍然非常落后。2009年印度的人均年国民生产总值是1134美元，在世界188个国家中排第143名（中国是105名），是世界最贫穷的国家之一【1】。有人说这都是民主的错，因为印度太自由了。事实是这样吗？

当印度1947年脱离英国独立时，它曾经是一个很有希望走向繁荣的国家，毕竟印度有英国建立起来的司法体系、一批在英国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和活跃的公民组织。但是独立后的印度走上了一条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道路。从1947年到1964年的17年间，在尼赫鲁领导下，印度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它包括三个方面：中央计划，自给自足（拒绝国际贸易）和企业国营化【2】。

从1950年开始，印度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五年计划，试图全面规划整个经济。最初的几个五年计划大力发展重工业，计划项目详细到建几个钢厂，增加多少铁路线和如何发展农业生产等。这些五年计划依照苏联的模式，试图用政府的力度来管理和发展生产【2】。可惜，这样的努力效果甚微。从1950年到1980年的30年间，印度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年增长率只有1.3%【3】，远远落后于世界其他国家。

计划经济的最大弊端在于它违背了经济发展应该自下而上的原则。一个地区或一群人的需求只有当地人最清楚，也只能通过市场来得到最好地满足。人们不断变化的需求以及相应的供给，是不可能由中央计划来实现的。计划经济还剥夺了地方企业的责任、自主性和迅速反应的能力。它同时也剥夺了消费者的多样选择。这是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计划经济体制，从苏联、东德到古巴和北韩，都失败的原因。

除中央计划外，印度大力发展自给自足、内向型的生产政策。从大米、钢铁到服装和化肥，印度一切都由本国生产。结果印度变成世界上经济最封闭的国家之一。印度有世界上最高的进口关税之一。 但是这并没有给印度带来真正的自给自足。20世纪60年代后期，印度经历了严重的粮食危机，以致不得不接受来自美国的粮食援助【4】。但是这次危机过后，印度不认为是其经济政策的失败，反而认为受外国援助是一种耻辱。在20世纪70年代，印度继续执行“自给自足”即闭关锁国的经济政策。

印度政府全面拥有重工业、电力、运输、电信和银行业。国营企业的低效率和严重的法规限制造成这些企业的低产出，也带来印度今天基础设施的落后。

除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印度也是世界上管制最多的经济体系。这反映在印度严格的许可证制度、高关税和外汇管制中。在发牌制度下，公司无法增加产量，如果产量超过一定上限就构成犯罪。一个公司不能随意购置、安装新设备或建新厂房，不能增加外汇开支来购买原料。

印度的社会主义实验反映了当时的世界风潮。20世纪50年代初，全世界出现一大批新兴的国家，很多都追随社会主义理想。阿尔巴尼亚在二战后开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经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政府开始了全面的国有化。蒙古从1952年开始社会主义建设。胡志明的北越于1954年打败法国，正式成立社会主义国家。卡斯特罗于1959年在古巴上台，开始实行他的社会主义纲领。所有这些国家，包括中国在经济改革前，都成为世界最贫穷的国家的一员。

计划经济，闭关的政策和过重的国有企业份额，是印度经济止步不前的根本原因。到了1990年，印度成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人均年国民收入只有390美元【5】。

随着苏联的解体和中国的经济自由化所显示的活力，印度决心进行改革。从1991年起，印度开始推行经济自由化。企业发牌制度被取消，各个企业可以自行决定生产量。印度减除法规，降低税率，推进电信业的私有化。同时印度欢迎外资，降低关税。到2007年，印度的关税降低到10%，但仍然高于101个国家（中国的关税在5%左右， 是印度的一半）【5】。印度的出口和进口明显增加，进出口在GDP中的比例占到24% ，远远高于改革前的5%【3】。

由于信息产业是一个完全新兴的行业，它没有多少管制，所以这个行业在印度发展最快。通讯、保险和资产管理行业，由于政府管制减少也发展得非常快。电信和民航业，在允许私营企业进入后，增长速度也十分惊人【3】。在1991年至2009年的18年中，印度一直保持平均年经济增长率为5％，比前40年有了巨大进步。但相对于同一时期的中国 — 中国的平均增长率是9.7% ，几乎是印度的两倍【5】 -- 印度还远远落后。

这是因为印度的整个经济受政府管制仍然很多。印度苛刻的终身就业法，使得传统行业的企业人数下降（见图一的国际比较）。即使印度到处是廉价的劳动力，这些企业也不愿雇人。印度还存在很大比例的国营企业，这些企业效率低下，私有化还必须进一步推进。印度有庞大的官僚体系，政府部门人浮于事，需要进一步精简。低效率的政府程序阻碍了创业，在印度办公司仍然面临很多障碍。印度的金融市场仍有很高的进入壁垒【3】。
图一。印度的就业限制（指数）与其他国家比较

印度的故事说明经济落后不是因为太自由，而是因为太不自由。当国家退出对资源的管制，当人们有充分的自由去发挥创造力，经济就会迅速发展。这是中国在1978年后允许农贸市场、自留地和私营企业后看到经济迅速发展的原因。
印度的经历也说明政治自由不一定意味着经济自由。一个民主国家如果经济落后，其原因可能是在其经济制度上，而与政治制度无关。与印度类似的民主国家还有葡萄牙，在70年代末实验了近10年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6】，结果葡萄牙至今还属于欧洲经济落后的国家。

有人或许大惑不解，为什么政治自由的国家会有不自由的经济？这是因为政治自由界定的是国家领导人更换、新闻和信仰自由、司法独立、公民权利受保护等；经济界定的是生产方式国营还是私营，就业方式终身还是允许解雇，企业税率有多高等。政治自由可以被大部分人理解，因为这涉及到人们的切身利益和日常社会规则。但经济自由则很间接：对普通工人来说，为一个国营企业工作或为私营企业工作似乎没什么区别，终身就业似乎看起来也不错。但是这些简单的规定会影响到一个国家经济的长期发展。

经济自由对于那些自己开店、办公司的人有重要意义。企业家精神能否发挥，一个企业是否在生产后还有利润留下来（政府税率合理），决定了企业能否长期发展。市场经济的原理就是允许人们自由组合、创业，允许生产资料和人力资本自由流动。但是对经济运作没有多少了解的民主政府，往往会以其“让人民摆脱贫困”的热情，采纳国家管理即社会主义的经济模式。印度、葡萄牙（70年代末）和智利的阿连德政府（70年代初）【8】就是这样的例子。

不自由的计划经济模式最终会影响到人们的政治自由，因为在这种体制下国家在人们的生活中担任过于重要的角色。这一点在弗里德曼的《资本主义与自由》一书中有深入阐释【7】。国家本来应该是经济生活的裁判，但是当国家成为生产商和供应商时，经济的平等竞争就不存在了。国营企业会利用国家权力来垄断一个行业，同时剥夺了人们（作为消费者和劳动者）的选择。

因此经济不自由的国家，政治也不会充分自由。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说印度“没有像西方那样的具有实质性内容的民主”【9】。但这句话只有一部分是对的。印度的民主的确不如西方国家那样完善。如何评价民主的完善性呢？这里我们对民主要有一个精确的定义。狭义的民主，指的是有多党参加选举，国家领导人由选举产生，同时选举过程必须透明公正。按照这个定义，全世界116个国家是有透明选举的民主国家【10】。印度的选举基本透明公正，所以是真正民主的国家（属于这116国的一员）。（俄国、伊朗等虽有大选，但选举并不公正，不在这116个国家之列。）

广义的民主，也就是我们讨论民主的完善程度时使用的概念，包括政治自由和公民自由两个方面。政治自由除多党选举外，还包括政府透明，没有广泛的腐败和政府有问责制等。公民自由包括4大方面：（1）言论与信仰自由：这包括新闻自由、宗教自由、学术自由、没有广泛的政治灌输； （2）集社自由：集会和示威的自由、成立政党和民间组织的自由和独立的工会等；（3）法治：司法独立、司法公正、没有警察暴力、不公正监禁或酷刑。（4）个人自由：主要包括迁徙和就业自由，私有财产权，性别平等，生育自由等。【11】

根据这个广义民主的定义，我们可以对每个国家的民主程度进行综合评分，从而比较它们民主程度的差别。自由之家把这样的分数折算成一个从1到7的自由指数，1代表着最自由。民主国家的自由指数应该在1-2.5，不民主国家是5.5-7，剩下的是半民主国家。在2010年，西方国家（西欧、美国等）的自由指数都是1，日本和韩国的自由指数是1.5，而印度的自由指数是2.5【10】.

印度在公民自由和政治自由方面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比如警察腐败，司法公正，人们的就业自由等还有待改进。尽管如此，印度的自由指数仍然远远好于亚洲许多国家，包括菲律宾（自由指数3.5）、马来西亚（自由指数4）和泰国（4.5）这些半民主国家。过去10年间，印度的自由指数一直稳定地维持在2.5，让它一直列入稳定的民主国家的行列【12】。

对于印度民主的批评，还包括印度仍然有种姓制度。其实印度的种姓制度在国内的宣传中被夸大。由于有几千年的文化传统和依然高比例的农业人口，种姓制度在印度一些农村地区还有存在。但是印度政府在1947年独立后，从法律上正式废除种姓制度，各种种姓分类与歧视被视为非法。为了保证低种姓人和贱民的教育和求职权力，印度还实施了著名的“保留政策”，不仅在议会两院为他们保留了一定比例的席位，而且在所有政府机构和国营企业中 为他们保留高达27%的名额。另外，还给低种姓出生的学生一定比例的升学名额。在今天，印度人的身份记录里不再有任何关于种姓的记载【13】。1997年印度选出了一个贱民奇里尔•拉曼•纳拉亚南（Kocheril Raman Narayanan）当印度的总统，而知名教授中也有贱民出身的人。

另外，印度的人口问题被看成是民主的失败，理由是印度没能如中国一样实行计划生育。但是计划生育也仅仅是在中国城市中有效，在农村没法真正实施。印度拥有大量的农村人口，仅仅依靠国家的强制政策是行不通的。真正解决人口问题最有效的办法是加快经济发展和城市化进程。人口学一个最重要的发现就是，当妇女受教育程度提高和人均收入提高时，生孩子的平均个数就降低【14】。这是为什么世界发达国家的平均生育率远远低于发展中国家 【15】。不幸的是印度目前还处在低收入阶段，农业人口过高，其人口增长势头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印度在实行经济自由化后，经济的增长加快。在政府管制少的软件行业，印度已经超过中国，成为世界最大的软件外包中心，占全球软件外包市场总额的65%【16】。与此同时，印度的民主制度保证了经济增长是在尊重社会各个群体的条件下进行的。它没有强拆的悲剧，也没有血汗工厂和连环跳。

民主从来就不是经济发展的障碍。印度的经济自由化过程反映了世界从社会主义梦想（计划经济）摆脱出来的曲折道路。相信在民主制度的护卫下，印度经济能更快、更健康地发展。

参考文献：
【1】 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2010，（数据中没有缅甸、北韩等国家）
【2】 Uma Kapilla (editor), India’s Economic Development since 1947, Academic Foundation, 2007
【3】 OECD,”Economic Survey of India 2007”, Policy Brief, October 2007
【4】 Uma Kapilla (editor), Indian Economy since Independence, 19th edition, 2008-09, Academic Foundation, pp215
【5】 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 (WDI) 1960-2009
【6】 Diogo Freitas do Amaral, “Reflections on the Portuguese Revolution”, in The Demotic Invention, edited by Marc F. Plattner and Joao Carlos Espada, The John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2000.
【7】 Milton Friedman, Capitalism and Freedom，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02
【8】 Hennie Kotze and Pierre du Toit, “Historical contexts”, in Democracy under construction : Patterns from four continents, Ursula J. van Beek (ed.), 2005, Barbara Budrich Publishers
【9】 郑永年,“亚洲民主乱象让中国引为鉴”,《国际先驱导报》2008年第53期
【10】 Freedom House, “Electoral Democracy”， Freedom in the World 2010, http://www.freedomhouse.org/template.cfm?page=548&year=2010
【11】 Freedom House, “Methodology”， Freedom in the World 2010, http://www.freedomhouse.org/template.cfm?page=351&ana_page=363&year=2010
【12】 Freedom House, “Country ratings and status, FIW 1973-2010”, Freedom in the World Comparative and Historical Data
【13】 维基百科，“种姓制度”
http://zh.wikipedia.org/zh-cn/%E7%A7%8D%E5%A7%93%E5%88%B6%E5%BA%A6
【14】 Gary S. Becker, “The demand for children”, A Treatise on the Family,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15】 World bank,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 (WDI) 1960-2009，total fertility rate (birth per woman) for high-income countries is 1.8, for low-income countries is 4.3.
【16】 中国融资咨询网 ，2009-12-03，2010年中国服务外包行业研究报告，第一章， 全球服务外包行业发展概述